千鸟之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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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姫:

本文是CP25?26?首发土方组历史向小说本


《千鸟之渊~冬のなみ千鳥がはねを隠されて~》的第一部分


cp为堀川国広x和泉守兼定·波千鸟




一切内容均与真实历史事件、地点、人物无关。


本文所有角色关系及人物设定均为纯粹的个人解读。


堀川·兼定双人视角。


有原创付丧神及人类形象作为非主要角色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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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兼先生。”


堀川眯起眼睛盯着我手上的筷子。


“怎么了国广?我筷子拿错了吗?”


“兼先生是在近畿长大的吧?”


怎么会呢。我连长大都来不及就已经辗转过十几个大名的手了。堀川如果你是真品的话也会这样的,相信我。


“是这样啊,怎么了?” 


“为什么要把鸡蛋先打散再浇到饭上呢?”


这是南方的习惯。胁差真是一个可怕的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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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京都


 


岁先生还在不知疲倦地带着我在整个京城的武器店之间东奔西跑。


就在一个月前,浪士组终于被会津藩正式收为了体制内人员。那天岁先生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国广啊,我要给你找一把不得了的本差。”


然后就带着我出去了。岁先生以惊人的速度跑到了二十条街以外的一家武器店,推门就问:


“喂,你们这里有和泉守兼定吗?要宝盖之。”


二代和泉守兼定。通称之定,传说中的千两兼定。


不管怎么想都不像是能被怀里揣着从老家带过来的一百两的岁先生搞到手的东西。


 


言归正传,壬生组在经历了十几次碰壁和大约五回次次见红的组内路线斗争后,终于在三月中旬的一个深更半夜被授予了有编制的武士身份。这个时候获得编制到底是有益还是无益我无从得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岁先生对此非常满意。


“这是我土方岁三人生中的大事。让那群井底之蛙们看个清楚,老子要做大事了。”


岁先生一边往家信里抄松平殿下的文书一边得意洋洋地抖腿。不知道他是不是本着人生大事必须守恒的原则,就顺手把另一件给推了:


“……我当为松平公及幕府尽忠至死,前路凶险,恕不能和阿琴小姐成婚。”


 


冲田总司从老家带到京都的刀加州清光得知这封信之后还认真感叹了一番岁先生真是好男人,不过当晚告诉大伙岁先生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去了岛原的人也是他。


“就算是退了婚,土方先生这么风流也对身体不好哦?”


第二天晨练的时候清光的话就一字不差地从冲田君的嘴里说了出来。岁先生的竹刀很明显偏了两分。


综上所述,岁先生的兼定经费这个月也没有增加呢。


 


 


01 国广


离我们上京来已经快半年了。


岁先生仍然在寻找一把合他心意的和泉守兼定,不过状态和之前不太一样。比如今天,岁先生结束了大街上的巡逻,然后以惊人的速度跑到了隔壁街的茶店,推门就问:


“喂,你们这里有大碗的红豆凉粉吗?加双份冰。”


要说放弃也并不是放弃,岁先生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只是他大概也意识到了一出门就被京都人民夹道欢迎有多难,而用这笔钱买到宝盖之的概率大约和前者相比还要更低点。


岁先生看着我努力把超大碗的凉粉吞完,向店里喊了一声“记账”就走出了店门。鉴于岁先生这个月的花街预算已经被岛原那位名叫“一元”的新天神压榨得一文不剩,我们漫无目的地沿着鸭川溜达。还没到天黑几乎都快走出了城。


 


“国广,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岁先生突然弯下腰环视着四周。穿过芦苇和稻田的只有夜风。


但岁先生低沉的声音仿佛暗藏着什么难以发现的秘密。有浪人吗?我迅速拔刀出鞘护在岁先生身前。如果连这种暗示都注意不到的话怎么可能成为新选组的一员!交给我吧岁先生!


“不……国广,那个,我肚子疼。方便一下。”


 


尴尬过后我和岁先生沉默地走在城乡结合处的田埂上。


“咳。”


岁先生率先用咳嗽提醒我把刚才那一刻钟忘掉。京都人以北为贵,向南走出了十条就是耕地。零零散散地在田间立着几座草屋,倒有点像日野乡下。


“岁先生,前面有个打物铺子,要不要去看一下?”


这种位置的铁匠铺里面虽然九成九是镰刀锄头之类的农具,但偶尔也能淘到古战场留下的刀镡箭镞之类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一,岁先生现在大约想花钱;二,逛铁匠铺可以报销。


岁先生果然满意地点了点头。


“给你换个新潮一点的橼子怎么样?”


……岁先生,您可能还不太清楚付丧神的时尚观。如果只有局部换了最流行的装饰是会被笑话死的。


 


“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


我推开仿佛二十年没开开过的木门。昏黄的烛光里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坐在角落里给铁器擦油。我扫了一眼墙上的物件,制作虽然不精良,从玉钢的角度来看倒有不少高级玩意。


也不知是没话找话还是什么原因,岁先生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这里有兼定吗,要宝盖之。”


岁先生你也知道这种地方不可能的啦。


老爷子听到后顿住了。岁先生大概觉得老头耳背,就又大声问了一遍。出人意料的是,老爷子突然呵呵呵地大笑起来,笑得我心里有点发毛。


“有。有。”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一套一看就知道超贵的刀拵先被摆到了柜台上,接着老头从阁楼颤巍巍地爬下来,手里紧握着旧绸布包好的一振白鞘。


“这就是,之定。”


白鞘里是一把漂亮的打刀。之定的落款斜斜地停在中心的右侧。目前我并不能判断这把兼定的真伪,除非他自己告诉我。不过这把刀大约是没有付丧神的,在浪士组里的付丧神,算上新进人员长曾祢虎彻(这个人一见面就告诉我他是赝品),我十个指头就能数得过来。运气不好的话,岁先生可能也会被坑吧。


岁先生好像很中意。


“多少钱?”


“五两。”


一阵沉默。老爷子似乎还嫌这个数字不够惊人似的,比出了五根手指。


“老头子,你是看不起我吗?啊?!”


土方先生怒气冲冲地按上了我的刀柄。


“老头子,你是看不起岁先生吗?啊??!!”


我也怒气冲冲地按上了我的刀柄。


 


“别那么着急嘛,小伙子。”


老爷子摇了摇手。


“剑和人一样,都有自己的命运。这把兼定大约在不知哪个大名或是富人的仓库里待了百来年,从来没有斩过人,作为剑可以说是时运不济了。”


我先收回了握在刀上的手,因为——


“这还是我年轻的时候,被一个不识货的小贼留在这里销赃的,后来他却一直没有来过,这么多年大约是死了吧。人年轻的时候总是胆大。也多亏了那个小毛贼,这把之定才能重见天日。我活了这么一辈子,这把刀也在店里陪了我大半辈子,现在终于有人来专门寻它,这大概就是它的命运吧。”


是付丧神。老人后面的板壁前出现了付丧神的影子。一个修长的形体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像羽毛盘旋在风中又聚集在一起。


“岁先生!”


最后一缕用丝带结好的黑色长发飘落在肩上。兼定睁开眼睛,对我眨了眨,作出一个“嘘”的手势。这把剑还不是岁先生的,因此这把之定,千两兼定的华丽形象只展现在了同为付丧神的我面前。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日野上空时常划过的鸟群,它们飞得那么快,却总归要停留在某个浅滩上。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一把真正的兼定会停留在我和岁先生身边。


“国广,你觉得怎么样?……喂,国广,你觉得怎么样,是真的吗?”


岁先生小声说。


我到第二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在问我。


“这是一把真正的名刀,岁先生!请务必,务必……”


让他做我的本差。当着兼定的面我觉得自己完全不配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名刀真的可以接受我……或者岁先生吗?


“明白了。”


岁先生拿出五两,排在布满灰尘的柜台上,准备伸手拿起兼定。


“不过啊,小伙子。”


老爷子又说话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岁先生的身后,也就是我。他应该是看不见我的,所以看的大概是门口。


“这把剑毕竟只是放在我这里,还不是我的,所以我也只是放在你那里。你好好使用着,如果有一天它真正的主人来了,那时你再向他问问这把兼定该怎么办吧。”


岁先生点了点头,拿起了兼定。我看到兼定走到了岁先生正面的位置。


“二代和泉守兼定,你是我的了。”


紧接着岁先生倒吸了一口气。看到兼定了吗?我不用抬头大约也能知道岁先生脸上的表情。


 


岁先生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多了。


非要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处于“被迫戒烟五十天之后终于复吸,而且每次点烟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位巨乳姐姐在面前跳贴面舞”的迷幻状态。现在二代兼定的本体已经被岁先生带在腰间,付丧神也自然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但岁先生时不时就会突然回头确认一下兼定是否还在,就像从瞌睡中惊醒的老母鸡似的。


我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2 兼定


队伍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下船就是大阪湾。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到了京都。东山上的大文字已经隐约可见,小摊贩沿着队列兜售特产和装在竹筒里的茶汤。我忍不住拜托轿夫丢了两粒铜板给宝引贩子,作为藏品在仓库中待了太久,一路上的烟火气实在让人开心。


“哎,劳烦您帮我抽个……”


“兼定,回轿子里去!!!”


从顶头上司的轿子传来一声大喝。既然是老板的话也不能不听,我摆摆手缩回轿子里。轿子慢悠悠地沿着河原行进。京都的风带着些让人浑身犯懒的脂粉味,夹上从竹帘外流进来的悠闲吆喝声,产生了一种半梦半醒的催眠效果。我正迷糊,突然轿子一晃,停了。


鉴于不想被老板再碎碎念,我这回连帘子都没敢掀。


 


藩邸建在鸭川的西岸,在二三条之间占了不大不小的一块地盘,出来走半条街就是夜市。上次来京都还是在二条城附近被前前前前任老板的老丈人领回西南的时候,当时京都全城的人大约也就像现在鸭川边上的这么多。


像这样把我偷渡过来的任务八成可能性是收集情报,还有两成是放火。话又说回来,情报工作者和纵火犯早就成为我藩比河豚还出名的地方土特产了。问题是这两拨人还互相看不起。


“终于到了?”


我跳下轿子,跟在老板后面走进两重木门后的大广间。


常驻京都的两个奉行忙前忙后地给我们指路:这边是主间,两侧是地道,这里是通向鸭川后门的柜子。那边是侧间,二层可以上阁楼,地板下面可以直接钻进排水沟……啊,排水沟的出口在这里……


等等,光是这个房间结构就充分说明了我藩有多么不事将军一心只想搞事情。


“那兼定要在茶室住下吗?”


负责照顾我的足轻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本体。


“——我住方便收外卖的地方,谢谢!”


 


三个月前。


我被楼下翻东西的声音吵醒,窗外已经是叶樱的季节。看了眼老黄历,我先去把天皇下赐的那对金光闪闪的本胁差从墙上拎了下来。


“起来,参勤交代。”


“呜哇——兼定又是你……”


两位仪仗队员磨磨蹭蹭地开始互相穿他们复杂到不行的大礼服。觐见将军时带着公家的赐刀表达不满,这种既拐弯抹角又大不敬的抗议方式也亏我们老板能琢磨出来。自从上任家老寿终正寝,我还没有出过天守阁的院子,想必这回也可以洗把脸继续睡了。


“兼定在这个屋里吗?不在?”


咦?找我?


屋门被打开了。还穿着白鞘睡衣的我加上衣冠不整纠缠在一起的那对皇家公务员,活脱脱大型车祸现场。


 


“咳,兼定呀。有事情要拜托你,你这次和我们一起上京。”


老板倒确实好脾气。我收拾完自己下楼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他也一点没着急。


 


“兼定,我知道你喜欢接地气的玩意儿,所以才给你安排了这个任务。你看见将军旁边那个还没秃的家伙没,会津的。我们想办法让你混到他的部队里去。”


在二条城中庭漫长得让人昏昏欲睡的述职发言中,家老大人小声对我说。


“老板,在将军的地盘里光明正大地把会津人称为‘玩意儿’真的好吗?还有,您就算全秃了也是我老板,真不用这么在意。”


我也小声回话。


作为“借”到的剑,一边进入会津的重要军队一边向本藩提供情报,这大概是目前为止藩里做的一个最大胆的尝试。毕竟刀剑所有权只要一变更,出现翻脸不认人的情况也不奇怪。从战国时代一路传下来的我也没少见过这样的例子。


“兼定应该还是靠得住的吧。”


出发前我的老板大人忧心忡忡地嘀咕了一句。


“只要您别过劳死,一切都好说。”


所有权怎么会那么容易变更嘛,我又不是您脑门上的头发。


“你真的知道要做什么吗?可能会死也说不定哦。”


我当然知道了。刀剑对包括明争暗斗在内的任何冲突都有超强的直觉。


“作为‘收藏品’在您仓库里呆着的时间也太过漫长了,终于能够再向德川出一次鞘我求之不得。而且,”


我抽出自己的刀,试着用它把夕阳的影子投在天花板上。


“您不想看看您的‘之定’有多锋利吗?”


 


在三条藩邸又被窝藏了十几天,我终于被交托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家臣,在对他例行寒暄完“您小的时候我还见过您呢”之后,我将自己的鞘和拵一并交给了他。


“去吧兼定,也别太受委屈,有钱花钱,缺什么就找他们要去。”


老板大手一挥,作出了一句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的惊人发言。


委屈是不会委屈的,和泉守兼定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凑合”两个字。


 


03国广


且不说回屯所的当晚把前来开门的长曾祢虎彻(伪)吓飞这件事,自从捡漏拿到了之定,岁先生每天恨不得去街上兜十圈。兼定是真的兼定。好看是真的好看。难搞也是真的难搞。


而我,不知是真是假的胁差堀川国广,到上个月底为止还没正式有过“本差”。


 


过了发自内心为土方先生高兴以及靠脸消气的那几天新鲜劲,我逐渐意识到自己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位本差大人好像开始使唤我了。


新选组里的本差和胁差原本并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区别。一方面大家都是多劳多得,以出阵多少的次数在组内提前实现自由平等友善团结。另一方面夜战加成介错加成暗杀加成大家心里也多少有数。举个例子,目前队员刀加州清光出阵最多,那么就算是局长刀也不好意思让他端茶倒水。至于因为暗杀加成过多,别的刀连半夜上厕所都躲着我这种事可以另起一段再说。


但是这个,这个和泉守兼定就比较厉害了。他半夜上厕所居然要叫上我。


“你是刚听完怪谈的女学生吗?!”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把手中的本体砸在本差的脸上。


“有什么办法,我不认得晚上去厕所的路啊?!”


兼定抱着手臂一脸理所当然。自从到了这儿确实没腾出时间带您在壬生寺院子里转一圈——但凌晨四点能叫醒我的只能是敌袭!而且你看我连刀都抓起来了。


最终我爬起来领着他去了回廊尽头的角门。除了换来一句毫无感恩戴德之意的谢谢之外,还附赠了领他原路回屋的再来一份大礼包。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名刀的持靓行凶才刚刚开了个头。


我的屋子按照兼定的喜好被重新布置了;隔天早上岁先生的书橱也从按时间收拾换成了按颜色整理;现在连食堂里碗筷的摆放规则都变成了某刀派的祖传强迫症风格。盯着这个还没上战场就整天发号施令的本差,我越想越来气。


看到新选组第一劳模老员工委屈地从碗柜尽头最高层拿出他黑红色的小漆碗,我终于忍不住向门外大吼。


“兼定!过来!!!”


“兼定跟着土方先生和松平大佬吃饭去了。”


清光可怜巴巴地说。


可恶,我就知道。


比起我们被打乱习惯,更糟糕的是岁先生恨不得时刻把兼定说的话写进局中法度里。


“不愧是兼定啊,很有武士风骨。”


把这种话挂在嘴边,把兼定挂在腰间的岁先生似乎背都比在日野时挺高了几寸。说好的结果导向呢岁先生!我们还是实战主义的壬生狼吗!!


 


 


04 兼定


我怎么可能知道所谓的“重要部队”是从江户拉过来的乡下城管头子啊!!!


站在壬生寺别院咯吱作响的走廊上,我越想越来气。


一队看不见我的队士们还恰巧在这时光着膀子“哦哦哦——”地从后院操练场集体冲过来抢占浴室,半分钟不到破草鞋臭袜子就在院里甩了五排。


“喂你们这群乡巴佬,说了九百遍了不许在走廊上跑步!!”


住持的老婆从屋里跳出来挥舞着鸡毛掸子。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替这群家伙向您道个歉,但是您也看到了(虽然看不到我),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深表遗憾。


“兼定……先生。”


冷不防从背后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转过身来,是堀川国广板着一张死人脸盯着我。


“什么嘛是你啊。”


“到巡逻的时间了,三分钟后出门。死番。”


“死番……啊。”


三分钟卡点到门口会同时遇到堀川和土方先生的两张臭脸,所以60秒内跑步到达正门才是最优解。在内心对住持太太道了歉,我一边感叹自己总归要入乡随俗一边在走廊上拔腿狂奔起来。


“岁先生死番?——堀川多看着点墙角喔!”


正在院子里进行零基础队员剑术训练的冲田总司一边同时打飞两个战斗型会计师一边回头喊道。


 


连被称为壬生狼的新选组队士都要喝酒壮胆的黄昏时的死番。队士们的日常工作——京中巡视要分成几个小组,每天轮换地区和路线。每次走在第一排的两个人被称做“死番”。京都小巷的拐角处是不法浪人和试刀犯常常出没的地方,走在前面的人最容易冷不防受到袭击。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死过人(重伤是有的),但一轮到这个位置,就要随时绷紧神经,做好伤亡与死战的准备。


死番轮值表包括了所有高级领导干部以及后勤人员。


“如果真的轮到局长怎么办。”


对于这一制度能否彻底执行的疑惑我也悄悄问过长曾弥虎彻(伪)。


“还能怎么办,不当场反击还等死吗?”


江户男儿的胆气我大概算是认识到了。虽然问的并不是这个。


 


担任侦查员的堀川沉默地走在最前边,我仍然在土方先生的左侧待机。巡视已经完成大半,只要再拐过前面的长屋就能回到七条大道上,然后只要沿街收一圈保护费就可以收工了。


就在这时,堀川突然一个侧手翻滚了回来,一把长刀沿着他和土方岁三的脸侧刺了个空。紧接着土方先生和堀川就地躲闪,扬沙迷眼,拔刀出鞘一气呵成,翻身向袭击者攻了过去。队士们紧随其后。


魔鬼副长果然好身手,刚刚那一滚精彩极了,实战剑术应用到这个程度确实能撑起一个流派。小巷太过狭窄,土方先生抓起来使用的还是胁差,我也正好有机会观察一下他们两个的配合。从刀路能看出来对方是水户人,对专门拖人下水的垃圾队友我也没什么好脾气。干死一个算一个,就当给我们家偷渡犯老师祭个天。


 


几个回合下来,我的观察结果是:岁先生是个狠角色。


土方先生和堀川的剑道型绝对不算漂亮,甚至从握剑的手势就开始不对。然而他们就是能抓住对方中线上每一个微小的缝隙进攻,刀刀都能做到致命出击。我在护着他们背后的同时还腾出脑子来思索了一下老板对上土方先生的胜算,结论是我老板这样的中年谢顶高雅武道家,土方岁三一个人能打十个。


 


对方明显技术不足只想偷袭,不到七八个回合已经有退意。终于两个刺客用力架开前排队士的正面攻击,转身就跑。


“切,卑怯的家伙。”


我啐了一口准备收刀入鞘。


这时一道蓝黑色的闪电从我身边掠过。


是堀川。


“偷袭暗杀——?”


堀川一瞬间出现在两个水户浪士的身后。麻利地挥刀割断一个人的喉管,又反手按住另一个人的后心把他直直钉在地上。


“——也要看看水平。傻X。”


 


我呆立在原地好几秒,后背一瞬间渗满了冷汗。


我不知道这把胁差究竟经历过多少高强度的暗杀和反击才能完成这样迅疾的杀戮。但我确定任何人被他盯上都会像毒蛇面前的雏鸟一样无法逃脱。那两个横死的水户人还睁着眼,仿佛没意识到自己死了一样。


“岁先生!这里有个新鲜玩意——”


掠食者毫无形象地蹲下来翻起了血糊糊的尸体。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捡吗?


 


堀川和岁先生一通连挑带捡。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呕吐及吐槽反射,终于在胁差一边念叨着“这个给冲田家的?”一边准备把人家的刀镡也敲下来的时候忍不住了。


“对死者太不敬了。你当你是小混混的刀吗?”


堀川被我噎了一句,讪讪地缩回了手。


“这家伙也是武士,也有父母妻儿。至少积点阴德,让他们把刀放在祭坛上吧。”


堀川面露不满地看向土方先生。


“咳?都是武士啊……就像兼定说的,刀留下吧。嗯刚刚搜出来的银子也给他们剩几两,丧葬费。”


日野狠人岁先生意外地好说话,看来是我那句“也”是武士中了他的意。


 


“我们来给兼定补个欢迎会吧!哈哈哈哈!”


有浑身带血的堀川打头阵,今天连七条大道上的保护费都多收了几份。近藤先生以及绝大部分队士都是一见到钱就马上想花出去的类型。不到一炷香功夫,酒菜全都备齐了。


“兼定先生坐在岁先生旁边吧。”


堀川语气生硬地主动让出了位置。对不住,我刚刚不是故意要怼你的。但你看对面那两个小可爱,比起血糊糊的“礼物”肯定还是让冲田君给他们买新的高兴,你说是不是。


 


不过……付丧神的形成条件大概比我想象中的简单,我可能急需修正一下自己的记忆。


说句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热热闹闹欢聚一堂的……便宜货和赝品。


堀川在转向我的时候总是板着脸,我也就不好意思让他倒酒。反倒是近藤先生和长曾祢先生喝了几杯之后吆喝着给我满上了一大碗(要用双手捧着的那种),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的本体抢走去传看了。


在我硬着头皮慢慢消耗酒精的时候岁先生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那么,我来献丑一句!”


土方先生终于喝酒喝得有了兴致。


 


我看到他从怀中抽出了一本让人眼前一亮的一笔笺。


这个始终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男人,很可能是在座各位中最有文艺素养的人,大概没有之一!新选组的副长居然会随身携带如此精致的物件,也许我还有那么一丝丝希望让他通过文学交流理解我的精神诉求——


“我家兼定呀,黑的刀鞘银的刃,看着真得劲。”


算了,来都来了,大过年的,就这样吧。


 


05


国广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上次在屯所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近藤先生把扫厕所当番从每组一天变成每组一周的时候。满满抱着一筐衣服的我没好气地踢开了门。冲田家的两振打刀正坐在屋门口的回廊上吃点心。


“很吵哎你们两个。今天不去执勤吗?”


加州清光如同看到救星一样扑过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衣服下摆。


“堀川救命!!我不想和兼定手合!叫别人和我换换拜托了!”


“啊?为什么?”


“好啦三天的点心都给你……”


“所以说为什么啦!”


清光抓着自己的头发晃来晃去,最后向后一歪仰倒在木地板上。


“你明白的吧,那可是千两兼定哎?为什么那么珍贵啊可恶——!和他比起来我就像小混混的刀一样,啊,如果要不是被总司买下我可能真会成为小混混的刀吧……”


“不是,他没有……”


买下兼定只花了五两的故事我现在想起来还和做梦一样,岁先生也显然不觉得自己买了个五两兼定是什么值得吆喝的事,对于那一天在京都郊外的神奇经历我们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再提。


“那也一定足够贵了!”


像猫一样窝成一团的清光把脸埋在膝盖里,伸出一根手指。


身价在新选组里最低这件事一直是清光过不去的梗,他当时被打物摊挑着在庙会上售卖,定价一两七分据说还给冲田君打了个八五折,这个数字大约只是兼定研磨两次的价钱。


我把兼定的脏衣篮搁到一边,也顺手拣了片煎饼嚼在嘴里。


“你也不用太把兼定当回事啊,你看。”


我脑内的记仇小本本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了。虽然兼定他确实是名刀,又好看,又是岁先生和我共同萌上的型,但是从早到晚被这么使唤就算是我也是有忍耐限度的。比如现在这筐衣服,在门口放了三天,每次我经过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兼定那边发出的“你怎么还不去洗衣服,你到底是不是胁差”的冷暴力暗示,今天终于受不了帮他拿走了。


“明明是个新人,还没有上过场就仿佛大名似的趾高气扬,又爱支使人,也不见得有多尊重岁先生,八成还看不起我。谁知道是不是个只会呆在仓库里的家……”


清光的脸忽地抬了起来。


“你为什么胳膊肘向外拐啦堀川。”


……等等你刚刚的一系列表现难道不是希望听我说兼定的坏话吗?


“那家伙是你的本差哦,你居然不帮着他说话还在这里抱怨他,土方先生听到了没准会骂你士道不觉悟喔对吧安定。”


“是啊没错,我们去吃汁粉吧堀川,你今天也非番?”


大和守安定这个付丧神自从显现出来似乎无时无刻嘴里不在嚼着东西。怀里揣着的神秘笔记则除了冲田总司的一切语录之外还记下了巡逻经过的他有兴趣的点心店,也就是所有他路过的点心店。顺带一提这两样记录都在以每天五页的数量高速增加着。


“走啦走啦,让清光自己去头疼吧。清光再怎么说也是冲田君的刀,至少技术上不会吃亏就得了。”


被按着肩推走的同时我想起我把兼定的衣服扔下了。算了。大不了再被嫌弃几天,岁先生大概也不会这么一直惯着他吧,毕竟名刀还是要看实力而不是名刀的架子啊。


 


 


06 兼定


进入新选组两个月后我才第一次借着鸭川庙会的机会与我的“对接人”碰头。


岁先生带着国广去了岛原找相好的天神,我就跟在冲田家的两把打刀后面去了庙会。在路上闲逛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扯住了我,是个接近短刀的小胁差。他打扮得像个卖花林糖的小孩子,一张嘴一口纯正的土佐口音。


“兼定先生,对啵。”


在京都的市场里这么交流一点也不显眼。鸭川两侧挤满了随着大名的行列一路把各地土特产卖到京都的小商人,也能看到不少商贩随身小刀的付丧神。小胁差麻利地给我用米纸包了十来粒花林糖,左右张望一下又从米纸堆的最下层抽出一张包在外面。


“除了这张纸上的人,其他的一律不要管。九文钱。”


我快速扫了一眼,上面只有四个名字。


“就这么些?”


“就这些,看完就吃掉——俺已经给你饶了两颗了。”


小胁差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我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对着望向这边的大和守安定扬了扬手里的糖袋,摸出九文钱放进桐箱上的口袋里。


我嚼着米纸准备转身离开时,羽织意外被摊子上的招牌勾住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要这么做,但身后童声里的土佐腔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以蒙混过关哦,胁差是很难上当的。”


伸手拔起插着招牌的竹签,小胁差露出一副与年龄不符的危险表情。


“兼定先生很锋利呢。我的意思是说,必要的时候——


“认真砍人,好吗?”


 


这包花林糖帮我收买了大和守安定。整个晚上他都一边用甜酒就着它一边推心置腹地试图说服我冲田总司的剑技从绳文时代起就天下无双。当我隐晦地表示我没兴趣否定这个说法(当然也不会承认这个说法)时,安定激动得从床下拿出了冲田君小时候第一次用过的竹刀上面的竹片给我看。


“不愧是名刀的眼光!我就知道你也一定会想看的!”


……不,我对你的收藏毫无兴趣。不过谢谢你告诉我每月十号没有能看见付丧神的人值班。


 


“今天是你们两个呀,会很精彩呢。”


担任裁判的冲田总司单手托腮靠在廊柱上。这位语气轻快的天才剑士看着还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他的两把打刀也各自长了张仿佛小姑娘一样的脸。如果这三位像他们外表一样人畜无害才怪了。这是我这两个月来作为土方先生的刀与土方先生一同多次被坑的血泪教训。


“清光,不用客气,兼定的维修费算在我……土方先生头上。”


——那个停顿和算数的手势是怎么回事啊?


“噢啦噢啦噢啦!!!”


清光马上气势十足地攻了过来。冷静一下小清光!刚刚那句保证什么都没有保证不是吗?!还是你早就预谋好了从第一本开始就要突刺我?


“清光得一本。”


纤细的红色打刀立刻摆好了下一击的起势。那我也只好认真上了哦?等下可别向土方先生告状说我欺负你们。


 


结果这一场打到近藤老大亲自来叫我们三个吃晚饭才结束。


“喂总司——”


“兼定二十三本,清光二十一本,不相上下。超级精彩哟近藤先生。”


谢谢,你的称赞。请你也,考虑一下,我们的,金属疲劳度。你家那孩子,中午只吃汤,和蔬菜。撑到现在,全靠一口仙气,吊着呢。


“累坏了吧你们俩,赶紧去把饭吃了。还有总司!你怎么又待在风口这么久……”


 


“兼定,那个。”


跟在我后面两步远的加州清光欲言又止。没关系,第十本被剑先擦伤是我自找的不怪你,你说。


“堀川本性很温柔的,请你不要讨厌他。”


原来是给老同事说好话啊。我知道。


“我也算和他共事很久……他是很可靠的同伴,也很细心。可能只是还不太会和兼定你这样的‘本差’相处……毕竟我们这种刀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武家公家那些规矩,还有……”


清光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


“堀川自己是土方先生当时从别人家仓库里翻出来要走的,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真是假。如果你能不介意他是否是不值钱的赝作的话他……”


“他一定会成为我很棒的搭档。”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清光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一边并排沿着外廊走向食堂一边聊起了京城里最近流行的下绪式样。估计国广肯定找你们大吐苦水了吧,他其实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不过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07 国广


我倒要看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本差能在我们这种自给自足系的队伍里存活到什么时候。


在今天这个阳光明媚而且岁先生休息的下午,我特意拜托了长曾祢先生安排他去后院体验……种菜。


于是现在我第十四次被岁先生提醒过来“看看要不要毛巾,要不要喝水”。这也没办法,出了馊主意自损八百的觉悟我还是有的。而且我也确实担心兼定出什么事,毕竟修他一个目钉就顶我两个多月工资呢。


“兼定先生?麦茶凉好了哦?”


墙脚下的兼定手忙脚乱地摆弄着大和守安定的小锄头,似乎一个下午才打理了横竖不超过五步的一小块菜地,和旁边冲田组的壬生示范田形成了鲜明对比。兼定果然看起来超不开心。我超开心。我把茶水和毛巾往凉亭中间一放,躺着欣赏起名刀的狼狈样来。


 


在对面房间里玩将棋的安定他们终于看不下去开始出手帮忙。经过凉亭的时候清光默默飞来一个“绝对是你搞鬼”的白眼。是我又怎么样,不耕作者不得食是咱们劳动人民千古不变的规矩。我这是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饭不是直接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更不是把碗丢给我就能凭空盛出来的。


又半个钟头过去,兼定终于摸到了点要领,手里的农具开始用得顺溜,一直妨碍他行动的长头发也被清光拣了根干净的葡萄藤盘在背上。看着他们三个在地里有说有笑的样子我突然很不爽,莫名其妙就想去搞点事情。


“呜哇堀川来了,脸超凶。”


离兼定还有十米,安定以我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


“大概是吃醋了。”


离兼定还有七米,清光以我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回答。


吃个大头鬼的醋。你们两个,这星期如果被我发现怠一次工下个月的厕所就——


“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被他公报私仇罚扫厕所才行。”


离兼定五米,清光继续以我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回答。


可恶。我决定装作只是看他们一眼,拐了个极度不自然的直角转身回屋。


 


在房间里陪着岁先生吸入了大约能熏两只鸡的尼古丁,我毫无目的地出门绕着油小路通那边遛了个弯。一路上无事发生,唯一收获是在岛原前街给冲田家的两把刀买了盒粗点心。再回到后院的时候,不光地种上了,连今天晚餐份的菜都在井边严格按色彩渐变排了一地。


“体验如何呀?……”


“累死了。”


兼定还没张口,清光先抢走了话头。


“安定我超——渴——我们去喝麦——茶!!!”


飞速弹起来的动作让人简直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旷工大使加州清光。我不在的时候兼定对你说了什么?请你在答应那家伙的任何要求之前至少看在多年同事关系的份上考虑一下……


“国广,过来坐。”


兼定安静地留在原地,甚至都没有转头过来。午后的斜阳在回廊上打出斜斜的屋檐影子,影子里长发披散了一地。我硬着头皮走到他旁边坐下。


“这里的院子还不错。”


“啊,嗯。”


“在向东的角落居然种了一排芍药,很让人意外。”


“嗯?我没看……”


“加州君之前就会涂指甲吗?”


连续三个没头没脑的句子抛过来,我一时想不到该怎么继续交谈。在我犹豫这是不是选择肢,我应该选其中哪个展开对话来获取好感值或者支线任务(比如:你到底是不是胁差,是胁差怎么还不把衣服洗了)的时候,兼定把脸转向了我。


“国广,你怎么想我?”


我呆住了。兼定的眼睛像是在看着我又没有看着我。我明明可以嘲讽他几句或者找个茬和他掐起来,但我所有的想法好像在脑袋里搅成了一团浆糊。等我终于挑起一个话头,兼定已经离开了。


 


08兼定


房间里渐渐有了凉意。提前一个月搬进屋里的炉子现在该收拾出来用上,差不多就让谁把火生起来好了。


“咳。把暖炉拿出来用吧。”


“……”


那位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叠衣服的就是我的胁差,堀川国广。


这个家伙真的很有趣。初次见面的时候明明紧张得连话都说不顺,现在却像摆起前辈架子似的对我不理不睬。虽然知道自己只是想搞事情,但恶趣味还是促使我一会儿不到就去找他聊上两句。毕竟这种沉闷的性格真是白瞎了那张还算可爱的脸。


“我说,国广。”


我提高了一倍音量。


“我要用暖炉。”


“岁先生还没开始让用呢。”


胁差没好气地说。如果我向岁先生提他肯定会同意,但那就没意思了是不是。


“岁先生又不会热胀冷缩。这种天气会掉钉的,还有你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漆面,再不保温你要裂了。”


我顺手抓起堀川的本体。背对我的胁差一个激灵转过身来。


“……不要随便碰我!!!!”


手中的刀毫无疑问是把不错的作品,刃纹漂亮,刀锋坚实。可惜和真作,甚至连仿作都相差甚远。我抽出刀身,刀身的保养还算过得去,但刀鞘里外的状态实在不像样。在浪士组这种实用主义统治的地方大概没有人会连鞘一起手入。尤其是鞘内侧,长期没清理的丁子油泡得朱漆已经开始起皮——换句话说,现在堀川的贴身内衣大概不是很好看。


堀川也注意到我在里外检查他的刀鞘,脸一瞬间涨得通红。没给他扑过来抢回本体的机会,我干脆利索地敲掉了他的目钉。


“你多久没有换白鞘了?”


“……四五个月了吧。”


所以说这群城管用起刀来真是够狠的。我叹了口气。


“你休息一下吧。我帮你护理刀鞘。”


“诶?!”


堀川大概从来没有过这个待遇。那当然了,如果你不是我的胁差我哪管你兜裆布上裂了多少条缝。不过既然千两兼定决定亲自出手给你涂鞘你就给我乖乖躺好别动。


 


很明显最近紧张过度,珍惜每一秒休息时间的胁差躺下不到半分钟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我回想着之前自己的手入过程,一点点磨干净鞘里的油渍再重新上漆吹干。清理刀鞘应该是很舒服的事情,对刀来说大约就像是用沾了点烧酒的棉球掏耳朵一样的清爽感。离我一段距离的胁差也从在榻榻米上缩成一团的睡姿逐渐舒展开来,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我不由得想起故乡天守阁里满墙的白鞘,还有那些包着丝绸的高级拵和悠闲度日的名刀们。对刀来说哪边的生活会更有趣一些呢?


 


从清理到晾干大约花了我一个半时辰。


“好了?”


已经滚动到房间中央的堀川国广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头发。


“好了。”


我也打了个哈欠就地躺下。我连刀鞘都涂过了你怎么还不去生炉子,你到底是不是胁差。


 


眯了一小会,火炉的温度和松木炭香就从房间正中央飘了过来。墙角边的衣服也已经叠好压平放在一起。


 “兼先生,快起来,要上街巡视了。”


堀川一边系钵金一边小声在我旁边提醒。平时你不都是自己收拾好再一脚把我枕头踹飞的吗?魔鬼胁差终于开窍了?


“国广,衣服。”
既然开窍了那就不要怪我得寸进尺,这是你应该做的。


“……哈?!”


我们对峙了三秒钟。胁差自己草草扎了个马尾,开始气急败坏地将外衣一件件套在我身上。


 


在东山附近被袭击还是第一次,按理说攘夷派的活动区域不应该在这个范围。很大概率是浪士组碰巧与通缉对象狭路相逢。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这次轮班轮到最后一排的我们三个被冲田总司和头排的岛田挡了个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胁差仿佛条件反射一样翻身上了墙。我一想起他上次的偷袭就替对手心里发毛。趁着岁先生还没发令,我拉开嗓子吼得所有人都原地一停。


“御用——搜查!!!!!!”


对面是几个醉醺醺的浪士,熟悉的西南口音,没有熟脸。


岁先生满意地以目光赞许了我的气势。我衷心希望对方抓住这个机会赶紧跑路。新选组的三大高手都在,加上昨天上线刚下的认真砍人的指示,碰上我们谁都是死路一条。偏偏这几个家伙还非要硬碰硬。饮酒撞城管,亲人两行泪。你们这样让我很头疼,我知道你们本应是我的同伴,但现在就不得不在战斗的同时考虑怎么处理你们,这样体验就很不好。


没有给我更多思考时间,岁先生已经带着我杀向了领头的浪士。对不起了,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尽快了结你们,让你们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口。


 


“呜哇——岁先生是魔鬼吗?”


冲田君捏着鼻子凑过来,用两根手指拎起岁先生浸满血的袖子。


“唉兼定太锋利啦,有时候我甚至都控制不住力道。”


这种抱怨很明显是在显摆。几个队员过来查看最后一具被从肩膀一劈两半的尸体。这个人也没有携带任何信息,我暗中松了口气。


“呜哇三杀——兼定你是魔鬼吗。堀川?堀川?”


清光的表情和冲田总司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胁差用不太甘心的眼光盯着我。这场战斗岁先生都没让他出鞘。


完了,哄不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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